黄昏时分，劳碌了一天的人群散去，各自忙着自我。
    昏暗的轻纱透过玻璃，撒在地上。
    微风穿过窗户的缝隙，扶着蓝色的窗帘飘动，发出一阵有频率的轰嗡声。
    一阵头痛刺激着陈启的大脑，令其突然醒了过来。
    睁开眼的陈启，望着周围的一切，还是那熟悉的医院病房陈设，
    “这里是？”
    撑起身子，挪动一下，背靠着床头，深呼吸了一口气，不禁望向了窗外。
    那是一棵郁郁葱葱的树，而阳光透过树叶，被分割成零碎的光影撒在床上。
    周围很是安静，安静得足以让陈启理清思绪。
    但是，一当陈启去回忆发生了什么时，却发现又什么都想不起来，同时还伴随着剧痛，仿佛是有着一根巨大的锚牵住了自己的头，不断往那无尽的深渊之中拉去。
    “嘶——”
    只余下仅有的一段记忆，
    陈启记得，自己穿着一袭红衣在大街上啃食他人。
    除此几个零碎的血腥片段之外，其他的全然不知，不知道任何人，更不记得任何人。
    正当陈启在思考自己的名字之时，病房的门忽然被推开，接着，一名面容亲切温和，衣着白大褂，医生模样的男人走了进来。
    见着陈启醒来，先是面带笑容，使自己看起来平易近人。
    接着，才走到床边，问道：
    “齐定，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吗？”
    “齐定？那是我的名字吗？还有你是谁？”
    陈启听着那个名字，不禁问道。
    那医生顿了一下，转而道：
    “不，你的名字是陈启。另外，我叫柯偶，叫我柯医生就行。”
    “我是陈启，那齐定是谁？”
    “......”
    柯偶默了一下，问道：
    “你记得之前发生的一切吗？”
    陈启头微微低下，但是脑海中很空旷，空得只剩下那仅有的一点碎片记忆，还有刚刚与柯偶聊天的那几句话，以至于陈启一下子就能回忆起来。
    另外，还记得一些基本的知识。
    但是除此之外皆是空白，就像是被凭空挖走了一般。
    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。
    陈启摇了摇头，柯偶也是预料到了，说道，
    “没事，我们慢慢来。你现在很想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吗？”
    “嗯。”
    陈启应着，而柯偶见着陈启思维似乎是清晰的，便说道：
    “但是在这之前，我先问你几个问题，行吗？”
    “？嗯。”
    陈启虽然有点不知道柯偶想干什么，但还是点头应着。
    “不用紧张，都是很简单的问题，第一个问题，”
    接着，柯偶拿了张纸，在上面写下了一个lim，又继续写了一串当x趋于0时，ln cosx \/ x^2这个式子，
    “来，求一下这个极限，很简单很基础的。”
    陈启虽然有些懵，但还是拿过了纸，看了一眼直接道：
    “-1\/2。”
    柯偶继续问道：
    “那具体的过程是什么？”
    “用ln x ~ x-1和1-cosx ~ x^2\/2这两个很常见的无穷小代换就出来了。”
    “嗯，对，那接下来求个简单的不定积分。”
    于是乎，柯偶先是写下了那如同拐杖般的积分符号，再是写下了(e^2x)\/(1+e^x)这个式子，在最后再加上个标志性的dx，
    陈启看了一眼，道：
    “用换元积分就出来了。应该是......”
    陈启默了一下，是在脑海中推算，很快，
    “e^x-ln|1+e^x|+c，对，应该是那么多。把被积对象换成e^x，前面就变成了一个含e^x的函数乘上e^x的导函数还是e^x，再用第一类换元和基本公式，最后加上个常数项c。”
    “不错，看来脑子很清醒。那柯西收敛准则是什么？”
    “数列{an}收敛的充分必要条件是：对任给的e＞0，存在整数n，使得当n,m＞n时，有|an-am|＜e。”
    “嗯。”
    柯偶点了点头，很是满意陈启的反应，至少他思维清晰，不是个连思维都混乱的疯子，接着继续道，
    “好了，问完了三个问题，我也该告诉你的情况了。我想你或多或少也想到了答案，”
    “精神病？”
    “是多重人格障碍。”
    “......”
    “迄今为止，已经出现了不下二十个人格，齐定便是其中之一。他们之中，多数都有名字，并且是你在现实中认识的人的名字，比如最常出现的一个副人格，叫白夏。而现实之中，你的确有一位名为白夏的女友。”
    陈启听着柯偶的话，眼中迷离起来，而柯偶也继续向陈启慢慢解释了长期以来的情况。
    他的情况一直在恶化，并且，在不断出现新的人格。
    而这对话，又被一阵敲门声打断。
    柯偶回头看去，就见着一名少女此时正站在门外，便笑着回头过来，对陈启说道：
    “跟你女友多聊聊吧。”
    说着，柯偶便起身离开，到门口轻声与少女说，
    “白小姐，做好心理准备，他似乎失忆了。”
    听着这个消息，白夏心中不禁咯噔了一下，偏头将目光投射到里面陈启的脸上，而对方，也正好将目光投射出来。
    两者的目光正好对上，但，白夏却从中看见了陌生。
    柯偶说完，便直接向着一边走去，与在那边等待了好些时候的周子钰打了个招呼，
    “周医生，怎么样了？”
    “很遗憾，没有找到名为齐定的人，甚至叫这个名字的人都几乎没有。”
    “嘶，那也就是说，他所有的人格中，只有齐定人格是特殊的？”
    周子钰点了点头，道：
    “不过这太奇怪了，从来没有见过，副人格全是自己认识的人这种情况。甚至，有一个副人格还是和我一样的名字。”
    “我这刚刚过来，估计用不了多久，他就会出现一个叫做柯偶的副人格了。”
    周子钰不禁感叹起来：
    “啧，人体，真是神奇啊。”
    “看来，关键点就是这个齐定人格了，上次和他聊天的时候，我发现他竟然知道自己身上所有的事情，包括所有人格的事情。好像，在他的脑海中，就存在着这么一个世界，正演绎着一个故事，角色由其余人格扮演，而齐定，就是那个世界中的上帝与观众。”
    周子钰补充道：
    “然后，利用催眠引出齐定，接着与他协定治疗方案，把所有人格重新整合成一个人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