病老人身上一阵鼔荡。
    他那一身松弛的皮膜下，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钻出来，身体泛起一阵波浪似的涟漪，整个人的精气都在外泄。
    “不，不！！！”
    病老人神色惊恐怨恨，双手伸出想要抓住那些外泄的精气。
    但是他的身上。
    一道道幽冥剑气留下的剑痕开裂，体内的精气不断溢出。
    他的声音变得越发的凄厉刺耳起来。
    突然。
    顾长歌目光一动迅速后撤，站在远处看着病老人身上的变化。
    其他人此刻都在围攻黑色大鹏，
    听到病老人凄厉的声音回头一看，顿时一个个面露惊容。
    这才多久。
    怎么就把对面打成这样了？
    夔主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顾长歌，眼中闪过一抹惊诧，不明白顾长歌如何攻破病老人防御的。
    病老人的身体在膨胀。
    那原本干瘪的肉身逐渐变得丰满，不过转眼间，就变得像是一个充满气的羊皮筏子，鼓鼓囊囊，恐怖异常。
    他的声影最后消失。
    只能看见他的双手，此刻还在半空中胡乱的挥舞着。
    众目睽睽下。
    病老人的身体在空中，不断的变换着各种形态，就像是一块任人揉捏的泥土，他的皮肤逐渐开始皲裂，像是一块块残破的皮影一样开始掉落了下来。
    待到皮囊褪去。
    再也没有任何的掩饰和伪装。
    病老人扣除了他的本体——一团黑气浮现在半空中。
    滚滚黑云不断扩散。
    转眼间就变成十几里的大小，散发着种种不祥的气息。
    黑云内，有两个灯笼般的光影。
    乃是病老人的眸光，看向顾长歌的赤红色眸光里，此刻充满了刻骨铭心的怨恨之色，
    “死！”
    病老人朝着顾长歌发出一声怒吼。
    顿时，大片黑色的雨滴从天空中的黑云上坠落了下来。
    黑雨连绵，瓢泼而下。
    那种不祥的感觉缓缓弥漫开。
    顾长歌目光微微闪烁，心中思量一阵后纵身后撤。
    这病老人修炼的是毒道。
    这黑色大雨怕也是他的规则显化。
    一旦沾染上就像是诅咒一般，再想跑也已经晚了。
    他尝试继续用幽冥剑气镇压。
    没有成功。
    在失去了肉体之后，病老人本身就是一团规则体，在他的幽冥剑道没有达到入道前，对其效果微乎其微。
    之前能起作用。
    与病老人并没有完全融合先前的肉体，有着很大的关系。
    “长生道友需要帮忙吗？”
    正在围猎黑色大鹏的肖惊空，蓦然回首询问道。
    “不用，几位先收拾他，这东西我还能应付拖住他。”
    顾长歌开口，且战且退。
    双方的战场距离逐渐拉开，虽然远处的黑色大鹏嘶吼着让病老人冷静，但病老人此刻显然已经无法镇定下来。
    他如同灾厄。
    散发着不祥的气息，紧随顾长歌的身影而动。
    若现在是人世。
    恐怕病老人所到之处已经是万物枯萎、生命绝迹。
    数万里外。
    顾长歌忽然停住脚步，转身看向跟过来的病老人，又朝着自己的来路看了一眼，自言自语：“这个距离的话……应该已经是差不多了。”
    话音落下。
    他的目光重新锁定天空的黑云。
    下一秒。
    随着顾长歌心念微动观想芝兰玉树，顿时一株巨大的莹白色仙树，浮现在他的背后轻轻摇曳，纯洁的仙树枝叶繁茂遮天蔽日，瞬间让周围阴翳混浊的环境变得清净起来。
    什……什么东西？！
    即便是盛怒中的病老人，此刻也是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恐惧感。
    他停住脚步。
    下意识的想要转身逃跑。
    但是……他却发现发现自己无法动弹。
    回头遥望病老人顿时整个人如坠冰窖，目光呆滞的看着后方。
    在仙树虚影下。
    一道身影盘膝而坐面容静逸，无悲无喜淡定安然。
    其背后的仙树枝繁叶茂。
    一颗颗混沌色的小球隐匿在那枝叶中，此刻仙树之中一道道的触须伸出，插入自己的身体之中。
    他没有任何感觉。
    但是，病老人清楚的知道。
    正是这些看似没有任何作用的触须，让自己无法动弹，束缚住了他的身体。
    这是何等惊人而又诡异的力量！
    他可是入道境层次的存在，竟然连这种力量都感受不到吗？！
    病老人惊恐慌乱。
    在芝兰玉树伸出的莹白色触须下，他的身体被拖拽，以一种无法阻挡的趋势，渐渐朝着顾长歌的方向靠近。
    他想要反抗。
    却发现自己连要反抗的目标似乎都找不到！
    一切无济于事。
    这到底是什么力量？！
    病老人绝望的想到。
    也就在这时他忽然察觉到，自己的身体停止了移动。
    病老人睁开眼睛一脸惊喜，难道说对方的力量到了极限？
    抬眼望去。
    顾长歌的目光此刻正平静的注视着他，出声询问：“那些幽魂到底是什么，你们背后又是站着谁？”
    病老人的心再度沉到了谷底。
    他陷入深深的沉默。
    不知过了多久后，一道道嘶哑大笑声突然响了起来。
    “哈哈哈哈——”
    病老人的身体此刻，已经被芝兰玉树的力量，束缚成一个黑色的圆球，周围被莹白色触须封印围住。
    他发出一阵阵有些疯狂的笑声，目光幽幽的看向顾长歌，带着些许嘲讽的开口：“我说了你难道就能放过我吗？”
    “可以。”
    顾长歌瞥了他一眼平静的开口。
    一头入道境的异魔固然是大补，但是他最想知道的，是这一系列异常背后的真相。
    病老人：“……”
    顾长歌的干脆让他有些猝不及防。
    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，盯着顾长歌发出一阵冷笑：“你放过我，让其他人来是吧。”
    顾长歌轻轻叹了一口气。
    活了几千年的老怪物还是聪明的。
    他也的确有这个主意。
    病老人目光死死地盯着顾长歌，眼中带着一抹看穿顾长歌把戏的快意：“你永远也别想从我口中得到什么，你只需要知道，人间迟早会陷入……”
    簌簌——
    在病老人赤红色眼眸惊愕的目光中，芝兰玉树的触须开始挪动。
    顷刻之间。
    芝兰玉树将病老人拖住包裹，转入顾长歌的神魂空间之中。
    将他未说完的话。
    全都夹断。
    顾长歌捏了捏眉心喃喃道：“我突然不想知道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