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和翠姐姐平日里都是这样交流的，而且看起来你们的关系极好。”
    涂山容容的语气平淡，黎九歌有些拿捏不准她的意思。
    “对了，黎小骗子，我很久没有听过你的故事了，和我说说吧。”
    还不等黎九歌反应，涂山容容的话锋一转，脸上挂起笑容，纯真无瑕的双眸对上黎九歌。
    黎九歌看到这一幕，眼前不由一晃，这一刻他仿佛又看到了从前的小蓉蓉。
    “好，这一次我给你讲一个古老的神话故事吧……
    传说，青阳开天，遂古传道，教化万灵，一日妖魔出现，青阳与之大战……
    整整九千载，天被捅破了，地也被打裂了，万道分崩离析，世界崩溃在即。
    这时青阳出现了，以骨肉重铸天地乾坤，鲜血洗刷世间污浊，灵魂与世界的残破意志化作了高高在上的青阳。
    自此，天上有了两个太阳，太阳与青阳，世界也有了正式的名称—青阳界！
    我要说的一群以追求青阳的求道者—修仙者，故事也是从这里说起……”
    黎九歌微微一笑，没有丝毫的陌生，讲述起了修仙者起源的故事。
    和从前不同，涂山容容现在不仅认真听着故事，还拿出笔纸一一记录了下来。
    一旁的涂山雅雅也被黎九歌绚烂神秘的故事吸引了过来，忘记了桌上的美食和美酒。
    一群有着强大意志的求道者，他们可以做到不可思议的事，生灵化物，捏造虚空，呼风唤雨，移山填海，起死回生，长生不老……
    在黎九歌的故事中，修仙者几乎没有做不到的事。
    “真的有这样的存在吗？”
    涂山雅雅忍不住问出声来，随后捂住了嘴，她也意识到了她的问题有多么愚蠢。
    要真的有着这样的存在，整个世界恐怕早就炸开了天。
    “有，我就是！”
    黎九歌极为坚定地回答道。
    听到黎九歌的话，涂山容容笔触一顿，眼中闪过复杂，要是黎九歌真的是如故事中的修仙者就好了。
    涂山雅雅的表情很逗，好似一次性吃了十个酸橘子。
    她瞪大着眼睛看着黎九歌，像看一个傻子一样看着黎九歌。
    还他就是！？
    一个最多不过百载的人类而已，也敢臆想。
    不过涂山雅雅现在想起来，她似乎在上一次参观黎九歌炼丹室的时候，听到了什么长生不老药之类的词汇。
    唉，看来她的小弟真是要疯啊！
    黎九歌看着涂山容容二妖的表情，就知道她们没有信，但他却没有过多解释。
    时间可以证明一切，百年、千年之后，他的不死就是最好的证明。
    况且，他又不是没有解释过。
    结果怎么样？
    还不是被涂山容容一口一个黎小骗子的叫着。
    时间在黎九歌似乎无穷无尽的故事中慢慢流逝，月上梢头。
    “天色晚了，我今日就先回去了。”
    涂山容容停下记录了一天的笔，微微一笑，在向黎九歌道别。
    “别啊，这故事多好听啊！”
    涂山雅雅双眼发亮，没有丝毫的疲惫感，反是更加兴奋。
    她平常来黎九歌这里都是吃吃喝喝，要不然就是打打闹闹，哪里有听过这样引人入胜的故事。
    但在黎九歌面前，涂山雅雅这熊孩子在此刻就是不存在的。
    “那……你下一次什么时候过来？”
    黎九歌语带踌躇问道，眼中满是惴惴不安。
    “有空吧！”
    涂山容容轻飘飘三字丢给黎九歌。
    黎九歌眼中神光一暗，露出失落之色，他知道这一次也许又是要三年了。
    “那也好，我这一次闭关十分关键，也许七八年，也许十多年。”
    黎九歌勉强露出一丝笑容。
    他本来一年前就要闭关突破金丹了，可是迟迟未曾见涂山容容一面，他心中仍然有所牵挂。
    如今见过之后，他也可安心突破境界了。
    “……也许十多年！”
    涂山容容猛地抬头，神情动容地看着黎九歌，眼中带着痛苦之色。
    他这是不想要再见她了吗？
    是因为她三年的疏远，还是今日来此的种种冷淡？
    涂山容容也不知怎的，眼中有雾出现，嘴巴张了张，就是说不出话来。
    最后，涂山容容突然抱住黎九歌，泪水再也止不住了。
    “你可以再摸摸我的头吗？”
    涂山容容细声道。
    黎九歌眼中闪过一丝心疼，温柔地擦去涂山容容眼角的泪水，摸了摸涂山容容的头。
    也许他是真的对涂山容容动了心。
    “我走了！”
    在黎九歌摸过头之后，涂山容容突然转身离开了，十分坚决。
    涂山雅雅在一旁看的很懵。
    啥玩意，闭关十多年！？
    这是想屁吃吗？
    要是十几年见不到黎九歌，那她可怎么办？
    免费的美食美酒，还有一个完美的逃课地点！
    看到涂山容容忽然哭了，涂山雅雅感同身受，眼泪也是不自觉地流了下来。
    “小黎子，你要闭关十几年啊……”
    涂山雅雅擦去眼角的泪水，语气比平时温柔了很多。
    没办法，她必须先要来十几年的免费存粮才行。
    要不然她的小荷包可能支撑不起她已经过惯的“奢靡”生活。
    “咦，涂山小雅你怎么还在这里？”
    听到涂山雅雅的声音，黎九歌扭头看去，眼中带着一丝诧异。
    涂山雅雅愣住了，随后额头青筋暴起，还没有谁可以忽视她涂山雅雅的存在。
    当场，涂山雅雅就要发飙。
    但一想到将来十几年的福利，涂山雅雅觉得她还是要暂时低头。
    “唉……没了你，将来可怎么过啊！”
    涂山雅雅一副黎九歌好像已经死了一般的哭丧样，面容愁苦。
    黎九歌眼皮一跳，他掐指一算，就知道这涂山小雅打的是什么主意。
    “拿去！”
    黎九歌头也没回地丢给涂山雅雅一个须弥戒，然后一脚将涂山雅雅踹了出去。
    趁着涂山雅雅没有反应过来，就连忙开启竹屋的大阵，进入闭关状态。
    “好啊，小黎子，你死定了，等到你出来，我涂山雅雅一定要把你打得满地找牙！”
    反应过来的涂山雅雅暴跳如雷在竹屋外大骂起来。
    不过可惜，黎九歌的大阵隔音效果十分好，根本听不见。
    大骂了一会儿，涂山雅雅觉得还是看着满满一须弥戒，足够她喝上十年的美酒份上，她的一脚还是之后再说。
    况且，一个人唱独角戏也有些怪怪的。
    “咦，蓉蓉，你还没回去吗？”
    涂山雅雅刚一出竹屋的范围，没走上多久，就看到了呆立在一棵树下的涂山容容。
    “雅雅姐！”
    涂山容容看到，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打了声招呼，然后将目光凝视在某处。
    仔细观察就知道，那是竹屋的方向。
    “蓉蓉，我刚从小黎子那里要来了不少好酒，我们回去之后尝一尝。”
    涂山雅雅很高兴地对着涂山容容说道。
    能够分享好东西给妹妹，涂山雅雅觉得这很让她开心。
    涂山雅雅脸上的笑容让涂山容容觉得很刺眼。
    她知道涂山雅雅此刻还可以笑得这么开心，是因为她不懂得十几年对于一个人类而言，究竟代表着什么。
    不过这样似乎也好，十多年的时间也许可以淡去心中那股懵懂的情感。
    免得真到了爱上，最后痛苦分手。
    涂山容容在这些年见过在苦情巨树下祈愿来世相聚的人与妖。
    短短数十年的相伴，带给妖的也许是几百几千年的孤独守望。
    那样太痛苦了！
    这样也许就挺好的。
    “哼，也不知小黎子搞什么鬼，我闭关都没有那么久，不会真的去弄什么长生不老药了吧。
    都多大了，还被骗……”
    看到涂山容容情绪低落，涂山雅雅敏锐地觉得这和黎九歌有关，于是忍不住碎碎念起来。
    听到此话，涂山容容忽然激动起来，眼中露出痛苦之色，脚步向着竹屋方向迈开。
    但走了两步又停下了。
    “长生不老药……值得吗！？”
    涂山容容听过这个传说，不仅是在黎九歌的故事，还是在涂山的一些话本中。
    人类的世界中，总有人不满寿元百载，苦求活得长久，乃至长生不老。
    但却没有人类成功，因为那只是虚无缥缈。
    黎九歌也许炼制这长生不老药就是为了和她在一起。
    但这真的值得吗……
    双行泪水自涂山容容脸颊流下，她的心很疼。
    为了她，舍弃人类世界，与妖为伍，这值得吗？
    为了她，花费亿万银钱，强行留在涂山，这值得吗？
    为了她，虚耗光阴炼制虚无缥缈的长生不老药，这真的值得吗？
    涂山容容心里很乱，纵然知道了黎九歌的心，她还是不敢迈出与人相爱的一步。